一本不落窠臼的小说,一种别出心裁的文体,模糊了小说与随笔的界限,初试啼声的阿兰,针对人类永恒的主题,由点及面的问,浅尝辄止的答。其间时有哲思巧辩,兼以行文的灵黠流畅,大都市俯拾即是的爱情故事因此色彩诱人。新瓶装上旧酒,别有一种芬香扑鼻。
爱过的你,有没有和他一样,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
- 是先有爱的需要,然后再爱上一个特定的人?还是先爱上一个特定的人才有了爱的需要呢?
- 是美丽引发爱情,还是爱情创造了美丽?
- 爱是冥冥中自有天意,还是偶然牵起的红线?
- 你是宁愿错误而爱着,还是情愿怀疑而无爱?
- 你是选择爱情还是自由?
爱过的你,有没有和他一样,有过如此的经历?
- 喜欢和心上人寻找诸多细节来证实自己的直觉感受:我们命中注定为彼此而生。通常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足以让爱的信徒建立一种宗教。
- 面对已发生的事,充分使用阐述权,忽视每一个片段都可能出现的偶然性,为命运找到太多的因果联系,从而编织出一个姻缘天定的美妙故事。相信了爱情宿命论,偶然性带来的恐惧得以化解,我们因此觉得心上人的独一无二无可取代,我们以为爱的天长地久有了保证。
- 你爱她,重要的就不再是她讲述的内容,而是她在讲述。
- 你倾慕她,于是在惊惶地等待对方判决之前,对方的任何言行举止在你的目视耳听下,都有潜台词。欲望使你变成一个侦探,一个不懈的线索搜寻者,一个浪漫的偏执狂,一个符号解码员,你竭力寻找互相吸引的种种迹象,试图从一切事物中解读出意义来。所有的揣摩疑虑归于一点:她喜欢我吗?哪怕判决已下,你仍旧会疑虑:她会像我喜欢她一样喜欢我嘛?
- 你爱她,爱得郑重,你因此丧失吸引人的自信,你从心上人身上发现的完美所产生的吸引力引发你的自卑感,你开始用心上人的眼光审视自己,为了吸引她而去迎合她的需求,你因此丧失自我。
- 面对他人舌灿莲花的你,在心上人面前变得沉默又笨拙。你因为心怀仰慕,因为胸怀真爱而思想凌乱,无法雕饰华丽的辞藻。烧灼你的欲望让你言辞朴拙。
- 你害怕是在强加给她一份只有你自己才感受到的情感。你凭着“我渴望得到你”这一想法,错误地得出相应的想法:“你渴望得到我”。你既冒犯了她,你也遭受了羞辱。
- 你完全没有认识到自己值得爱恋,在接受心上人的爱情时,你的感受就如同被授予巨大的荣誉却不知这荣誉的凭籍,既欣喜若狂又惊恐不安。
- 你通过长久的体察和破译,开始了解心上人的需要;从万千语言和动作中,开始梳理出她完整的性格。
- 你也曾经在想像中的完美和岁月剥蚀出来的真实之间,失去过耐心,苛求过完美。渐渐的,你学会用幽默避免直接的冲突,学会用妥协容让彼此差异。
- 你们越是亲密熟悉,在一起使用的语言就越会脱离常用的,词典里的释义。这语言凝结了你们共同经历的事件,包含了关系进展的过程,记录了你们共同发掘的事物的含义,融进你们的故事,成为联结你们的纽带。
当爱消逝,当既定了时间表的现实以无情的动力迫使你前进时,你心之所在的灵魂是否饱含怀旧,担负着沉重的记忆跟在后面?你对现实所有的欲望有没有随她的离去而消逝?你是否生活在怀旧之中,不停地回首和她共度的时光?你的眼睛是否不再真正睁开,而只是向后,向记忆深处回眸?你是否宁愿让余生跟随骆驼行走,若有所思地穿越记忆的沙丘,休憩在迷人的绿洲,翻阅往日的快乐时光。现在时对你是否不再有意义,而过去时才是唯一适宜的时态?你是否不断问自己,除了提醒你想起那个离去的人儿,现在还能有什么意义?除了让你遭受更多因她的离去而带来的伤痛,未来还有什么?你是否惧怕不可避免的遗忘?害怕那样的忘却是死亡的提示,是失落的提示,是背弃你自己曾一度珍视无比的爱情的提示?
我不相信,马克斯兄弟式的思维:爱情得到回应的可能越渺茫,渴望就越旺盛。而一旦达到目的,拥有被爱之人,爱则会自行消蚀。我不相信,爱,只是对逃离我们身边的人的疯狂追求。
但是,我相信,爱是偶然而非必然。我相信,我们此时的情感生活只是千百种可能性的一种,曾经有过无数的林中路,我们只是被生活推着选了其中的一条路。我们或许会忧伤,或许会憧憬无缘走过的路不曾见过的风景,不是因为贪婪,不是因为不忠,而是因为遗憾,因为怅惘,因为我们在内心深处掩藏了许多矛盾的情感。我相信,爱情是一种馈赠,而馈赠的因由不为我们所知。我相信,不存在合理而无懈可击的理由去爱抑或去恨,否则爱恨就会有可以重复的基准。我相信,美丽是流动变化的,美丽只有从某些角度才为人所见,而并非所有的角度,并非永远都能看见,关键在于观者的倾向和意念。我也相信,当我们讲述某个事件,我们所述说的只能是发生时的一个片段。一旦它被讲述,就它的意义和述说者的意图而言,其多样性和矛盾性已不复存在。被述说的部分体现了那个被记住的时刻内容的贫瘠,而当时情感的诸多变化,被省略,被删减,被简化。由此,不妨听听维特根斯坦的忠告:凡不能被谈论的,不如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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