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飞机上,惆怅就开始一点点累积,后悔也开始一点点蚕食理智。浑浑噩噩近二十个小时的颠簸,来到地球的另一端,走进旅店房间,看见灿然无比的阳光洒在宽敞的客厅和并列的双人床时,悔恨懊恼在那一刻攀至高峰。
是我,又浪费了一次珍贵的机会。
在提出那样的建议时,我的态度,有点敷衍,只是为了回避你的邀请。我的心,是犹豫不定的,这样的idea,怎么敢当真呢?
但我的心,每每遇见你,总是失去了控制的。明明没有当真的建议,却悄悄地在心底深处的土壤里生根发芽了。乃至会为了申请签证中犯的小错,提心吊胆了几周,亲自跑了两趟,唯恐被拒签。
拿到了签证,一颗心还没从喉咙口回归原位,就被你那一周走不开的宣称直接扔进了深渊。然后,莫名其妙地订了机票(古怪的行程安排),然后,莫名其妙地说漏了嘴,再然后,人格分裂般地拒绝了你,最后的最后,就是我这样呆怔着站在北国的灿然阳光下,相思成瘾,回溯着事情的过程,想象着另一种可能。
毋庸置疑的,我当然想要见你,想要你来,一周最好,哪怕一天,也想。或者说,是甚于想千百倍的渴望。
我不敢邀请你,更不愿为难你,尤其是在听见你说了走不开以后。连尝试着商量的机会我都直接放弃了,因为怕给你压力。象那一个夏天。
我却又痴心妄想着你自发自觉的调课努力,订的票,于是一头一尾的各延长了一天,为着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来自于你的渴望和冲动。却又不敢再前后各延长一天,怕给自己希望,怕自己又一次地坠落。
Freudian Slip, 大概就是用来描述那天电话里我的情形。说漏了嘴后,电话线里是彼此长长的沉默。空气浓稠得一点即燃,我的心怦怦怦跳得好快,虽然“病急乱投医”的转了话题,空气里酝酿着的情绪,依然让我紧张到窒息。是的,很想很想你知道我的用心,又很怕很怕你知道后一系列的反应。
接到你仓促的电话,我被理性掌管着,拒绝了你调课的麻烦。我被感情拘禁着,害怕重复那年夏天给你带去的压力。你很难理解,这样的矛盾与纠结,还是来源于你曾经的“压力”之说。我要的相见,是纯粹地发自于你内心的渴望,而不是来自于我的压力。你获悉我的行程已不是一日两日,如果我不曾在电话里说漏了嘴,你还会有第二天的re-schedule吗?我不敢去求证。这几年来,除了心碎梦断情伤,自信的全然失去,也是副产品之一。
听到你的抱怨,为我类似于“你的补救”的言词,我完全不复记忆。那么小心地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和渴望,那么明白你的无可奈何,我怎么可能,说出那样不当又“残忍”的言辞伤害你呢?你坦诚了你的所思所想,你的现实限制,和你对我的行程安排逻辑上的不了解,除了肯定地告诉你对你的计划安排绝无“补救”的想法时,我只想尽快结束这样的话题。那样错综复杂的心态,那样幽微难言的情绪,岂是一两句能说得清的?即便能,也不愿说,怕徒增伤害与伤感。
夜深人静,想见你的渴望又叫嚣得那么震耳欲聋。精疲力尽地工作一天之后,还要竭尽全力地抵抗“见面”过两天平常日子的强烈诱惑,失眠,也是自然而然地了。
我劝你事已至此就不要再浪费心力与时间后悔,我劝你想不通我的逻辑就把它搁置不再思索。我想过不顾自己的禁忌给你写信说清这看似不通的言行背后的心态种种,我竭力克制着改签的冲动。我唯独劝不了自己不去后悔、不去反复思索和掂量。
北国无雪,阳光灿然,室内温暖如春。
我的心,象这房间一样空。
时间,突然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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