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谁先觉

2023/12/22 08:48 ~ 2024/12/22 08:48.

老夫聊发少年狂，堪堪已是一年。

时间太慢，也太快。 

九天八夜的桃源深处，二十四个日夜的天上人间，其后数月的冰火两重天，恍若隔世，可更多时候又犹如昨日。

等待中流逝的时间凝滞到几近窒息，回首却是白驹过隙的迅捷。

记忆碎片，二十年的书写与凝视，始于“无题”，终于“无题”。几番扰攘，白云苍狗。

你创建的角落积尘很久，说好的一周一次呢？生活中的小确幸、日常所思所想、偶尔路过的美好，在无从分享起的遗憾里渐次遗忘。

微信，从置顶到沉潜，七天一次轮回，寥寥数语，始终牵动着我的心情起伏，也在默默改变着我的作息起居。

眷念着的声音，从每个晨昏到每日到每周到戛然而止。有疑惑、有猜测、有挣扎，最后都终于竭尽全力的隐忍。巨石堵喉之余，唯有苦涩一笑，黯然接受你所给的，和不能给的。

随时随地，思念汹涌来袭，耳边萦绕着曾经的片言只语，心头酸涩，眼角潮湿。疼惜、忧虑、无措、无奈、羡慕、甜蜜、怅然、伤痛、自厌，芜杂的情绪交替充斥胸腔。

日光下拼命克制隐忍的爱意，未阑将阑的夜里，来何汹涌，去尚缠绵。

前尘、旧事，纷至沓来，喜也纵横，悲也纵横。 

想让你快乐，想成为你幸福的理由，可是，如果不能，那至少可以dance to your tune。

痴妄过甚，难免失望。

大梦至此该醒。

P.S. 意料之外的，一年将尽之时，还能借光见你三次面，吃俩顿饭，喝几杯茶，聊数小时天。凝视你不变的容颜，耳边是你絮絮的日常、课业、同事、学生、家人、情绪、平衡点，也算暂时解了渴。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忧伤亦挥之不去。细小处的微妙变化，亦让我益发清醒。

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花开尘埃

Restart键按下，至此时此刻已经整整两周十四天。

其实那夜终于接通后听到"本来没打算......"的一瞬，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果然，一周又一周的熬过去，证明预感还是准的。

荀子曰：道虽迩，不行不至。后来，学舌者将其改头换面：路虽远，行将必至。乐观、胜天的自信尽显。我却黯然：奔赴的路，似近还远，历经二十年，似乎依旧无法抵达。

这两天听罗翔的《法律思维》播客，还是颇长了一番见识。只是难免有疑问：世间事，涉及法律，往往论迹不论心，倘若涉及情感，是论迹还是论心呢？

明知无望仍旧若有所待，时不时的会下意识的抬腕看表，抬头看钟，看天色由黑变白，由白转黑。

随意下了一部《Walk With Me》谋杀时间，发现是好久不看的chick flick这种类型片。剧情很cliche，但我这个俗人，居然能在神伤中看得饶有兴致。其中，每隔几分钟就会响起的歌曲居功最甚，有些歌词，彷佛是从自己的心底溢出。

观影结束后试图在油管上寻找其中最有感觉的一首《soft beneath my feet》，再完整聆听一番，未果，反而是在网易云音乐里意外找到原声唱片。这才知道整张专辑都是加拿大乡村音乐歌手Amanda Walther作词作曲自弹自唱的。

除了歌曲歌词，还被其中的一句台词给触动到："I can't love you from such a vulnerable place. You say yes to me and my life is amazing. You say no and I'm crushed." 彼此不是不爱，但失衡的情感，很难长久走下去。

很巧，类似的话，很久以前张爱玲曾说过并且后来被流传到滥：“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原来，love这个字，古今中外，东域西境，直或者弯，世界大同。

寿多则辱

“寿多则辱”能自我“金鱼的记忆”里漏网而留，是源于鲁迅和其弟周作人的恩怨往事，鲁迅的幸与周作人的不幸，除了大时代背景下二者的立德、立功、立言之区别外，也与各自寿命的短长相关。兼且，与我的“赖活不如好死”的观点殊途同归，所以，它不但被刻在了周作人的闲章上，也残存在我的脑海中。

追根溯源，此词出自《庄子 外篇 天地》，有说庄子不仅仅是借此揭露了“长寿之人反而更容易不被尊重”的人性真相，更是在宣扬道家知足、知止、知度的理念。也有一说是被后人断章取义了，放在上下文的语境里，人家庄子其实是在阐述无为而治、顺应天道的主张。要我选，我自然倾向前者。

前两周网上热议的“沙白安乐死”事件，这一周用来消磨时间的一堆英伦老戏骨演绎的剧集"TrueLove"，还有母亲日渐严重的失忆失语，以及自己的老之将至，这个词就在我脑中频繁跳进跳出，且开始让我直面一个问题：生命的长度、宽度、深度，三择其一，选什么？

从前、现在、乃至将来，生命的深度和宽度，或许在不同的阶段和心境之下，选择会有踌躇、变化，但生命的长度，一直是毋庸置疑的末项。

人世于我，从来不是一个能让我恋栈不去的所在。老天算是厚待，给了我令人垂涎的健康体魄，我却没有珍惜，常常祈祷用之换取能填满内心空洞的情感。不得之下，任性妄为、随意糟践、暴殄天物。 

一路走来，背负在肩头的责任一点点卸下，离去的念头也越来越频繁的出现。羡慕过那些在梦中猝然逝去的生命，常常在想，轮到自己，该如何告别，会怎样告别，又向谁告别？莫名的，联想起多年前初中毕业之际，少年意气，将家里给我拍的照片收集起来付之一炬的举动，以及成年后为亲友诟病不已越来越抗拒拍照留念的行止。似乎于冥冥之中，早有天意：天空没有痕迹，但我已飞过。 

之所以事了拂衣去，深藏声与影，大概也是因为这一趟人生，走得实在是单薄、无趣、空虚、孤独。如果一定要留下点人间值得，惟有你我之间的点滴罢。哪怕和时间的长度相比，它们稀少得可怜可叹。数字化后，一个10G的USB就足够存储了。年初答应整理好带去给你的，真的见到你，天上人间走一回，有所触动，决定放弃。巧合的是，变故纷至沓来的你，忙碌之余忘了，又或者是情怯，不可考也。

相见恨早

有相见恨晚，就有相见恨早。

初见，任性、不羁。

再见，率性、怜惜。

再再见，伤怀有时，谈笑有时，悸动有时。 

只是，一次次路过、擦肩，总在各有怀抱时。

以为只是朋友，以为只是喜欢。于是不经意间，轻易错过你千回。

待到时光忽已万里，星月之下裸裎相拥的照片闯入视线，才醍醐灌顶的恍悟：原来这才是爱，原来"The One"就是你。

有为时已晚，就有终成正果。

一点犹豫，一瞬迟疑，一个转身，一次松手，从此萧郎是路人。

一次咬牙，一个健步，一声呼唤，一个拥抱，陪你慢慢变老不再是梦。

幸与不幸，除了各听天命，也凭各自决断、奔赴的勇气。

相思本是无凭语

果不其然，我隐约的猜测，落到了实处。换作从前，我大概又会忍不住对你得意地翘尾巴，如今，开始学着克制。

这次收你的礼物，收到手软。细数之下，这个得我心处仅次于六月的大礼包。对比自己送出的，心意未必逊色，实效到底惭颜。事与愿违，似乎成了我躲不开的宿命。

天降馅饼的幸福在黑暗中持续了很久。美中不足，夜色一点点变白中，时针一分分走过一个又一个数字后，始终没能等来期盼了一周的声音。纳闷+担心+失落，刚翘起的尾巴又耷拉下来。

一读再读，你的收官之作，坦白讲，略逊从前。大概，是今夏你要面对太多的事情，处理太多的情绪罢。又或者，你有了什么决定，改变了想法。从前缺失的，昙花一现后，现在依旧。有些东西，是勉强不来的。

我的“贪婪”本色，始终难改，不是吗？会不会有那么一天，终于要被你“厌弃”？

记得你之前说过：常常是上半阕寄给了我，下半阙留在了那。于是去老地方看看，悄然无声。自从夏天你说“也快不写了”，忐忑之余，默默等着时隔多年后又悬挂在我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落下。

数月以来，在夜行万步时，一遍遍的问天、问地、问自己：极易上瘾的我，“装在套子里”的我，究竟要如何行事应对，才能进退得当：既不为难你，又不失去你？既不会伤你的心，又避免让自己沉溺？那一夜面对你的问题，给你“玉想”答案时，似乎很是干脆利落，其实内里心虚得不行。

想想，也挺讽刺很惭愧更难过的是：除了我犯下的那不可饶恕的罪愆，好像一直以来，总难免在为难你，伤你的心。带给你的joy与笑声，要远远少于我惹下的热泪和伤痛。其实，自卑的，是我。

你听，有歌在唱：抱紧你的我，比国王富有，曾多么快乐；失去你的我，比乞丐落魄，痛多么深刻......

其实，于我而言，仅仅是松开手，仅仅是物理的距离，已经让我落魄失魂，更遑论失去？！

你“快乐自寻”的期许，我大概是永远也做不到的。

最是人间留不住

“繁星皓月万点黄，半城桂树满城香”。

长假后，一夜之间，通衢窄巷，桂花开尽。丹桂、金桂、银桂、四季桂，花开万点黄。一呼一吸间，氤氲馥郁。

几场秋雨，地上尽是辞树的桂花。踏足其上，耳机里传来低沉暗哑的大提琴声，一曲《殇》，听得人难免唏嘘：岁月哪堪数，故人怎如初？

说过的话，写过的字，在心头翻滚，在脑海穿梭，不得安宁。

高悬的月，圆且亮。江边栈道，多了不少或举着长枪大炮或高抬手机的人。

据说，今日8:51分，月球经过近地点；19:26分，满月时刻，两者相差不到11个小时，因此，成就年度最大“超级月亮”。

只是，在我眯缝着努力辨别的双眼看来，今夜的，和每月一次的满月，似乎没啥区别。如果你在，会说什么？

骑车回家，对影三人。良夜恹恹，不醉如何？

相思相见知何日

既然有旅馆可蹭，兼且郁躁难解，索性挤在人从众叕里，到所谓的城市后花园，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游荡。人头攒动、众声喧哗，给自己的孤独添一抹别样的色彩也好。

18年光阴燃尽，再度穿行在柳浪闻莺里，眼前浮现的是你T恤后背包印下的盐霜痕迹；经过湖边那条长椅，耳边响起的是你接电话的喁喁私语；胃中空空时，口腔里依稀有醋鱼的味道弥漫开来；脚步滞重时，十指间彷佛有你手指的触感予我轻盈......

我是多么习惯得想你， 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一个白天，就在绕湖半圈以4W+的步数登顶排行榜中成为历史。安静下来的深夜，每周一邮并没有如期而至，暌违已久的声音也没有如愿响起。有失落，有担忧，有犹豫，有挣扎，千言万语到头来总是归于无语。我劝说自己：想来，你是忙于相聚，忙于别离，忙于日常，而安静地等待，也许是此时待你最好的方式；有时候紧紧相拥，只能让一切分崩离析。但又或者，你只是被我的笨拙再次刺痛到哪里了呢？！又又或者，你身体又出状况了呢？！想给自己设定一个期限：一周？会不会静默太长？一天？会不会时机又不对？

酸痛的双腿，并未换来香甜的睡眠。时梦时醒，想着山那头海那边的你究竟是怎么了？想着别后种种，忧伤忍不住在暗夜蔓延......

连续三个月的高温天，期盼的台风止步不前，这半个多月，台风倒是络绎不绝的频繁登陆了。晨起的天空飘着细雨，一场秋雨一场寒，一番风雨一番秋，等着，守着，就年近迟暮了。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被我们这样浪费？

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日已是秋雨菲菲，撑一把伞，漫步湖畔，碧波浩淼，接天莲叶，远山寂寂，烟雾袅袅。浓妆淡抹的绿里，桂花的甜香清淡了稍许，空气里的湿度一直浸润到心里。世界再大，山水再美，没有你在身边，不过是困守，无非是寂寞。

很想你，照亮我世界的太阳。

有趣的灵魂

你的世界太过拥挤，你因为善良而顾全为难，曾经是我一直“诟病”的所在。听你娓娓道来人际往来的趣事，我也曾嘲笑你自带“知心大姐”的体质，轻易就让人敞开心扉倾吐心声，你亦有疑惑，为什么总是能遇到交浅却言深的人。

其实，仔细想来，大概还是因为你一直引以为傲的“有一颗有趣的灵魂”罢。

今天在逛油管时，老梁情商课 ——“如何成为一个有趣的人”被推送到我的眼前，心里突然一动，不妨姑妄听之，没准我也能学上几招，让自己没那么无趣。 何况，他是被你endorse过的人。

开章明义，他从世上不少看似相貌极不匹配的恩爱姻缘引出：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至于如何才能成为一个有趣的人，他给出四点建议：

一是保持好奇心，广泛涉猎大量看似“无用”的技能。决定生命的质量往往来自你的好奇心，生活说到底是柴米油盐，但趣味是对生活的不妥协。功利心不要太重，最终沦为一个有用却无趣的人。

二是要有广泛的知识储备。肚子里有货的人，对事物往往有很多有趣的解读，不偏激，不浅薄，包容万象，海纳百川。有知识未必能有趣，但有趣一定要有知识。毕竟，有趣来自知识之杂，来自思想之深，来自阅历之广，来自涵养之良，来自超出同时代人的格局之大。

三是要保持个性，做个性情中人。明人张岱总结得精妙：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而被称为“鬼才”的黄永玉则用其特立独行的一生书写了“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不好玩”的评价。哪怕时光变迁，初心依旧不改，有趣才能继续。

四是要拥有幽默自嘲的心态。

听完，有果不其然之感觉。回想起以前很多和你的笑语谐论，与他的建议有异曲同工之妙，所差只是归纳总结提炼而已。

囚鸟

机缘巧合，这部传奇经典《歌剧魅影》阔别二十年，与你一起重返这个城市。

本想带你去看的，在我的城市；一如你带我去体验的，在你的城市。憾甚，你没时间。于是，在台风与台风的间隙，一个人，去还这不完整的愿想。

夜色里，细雨中，富丽堂皇的大剧院，高高竖起的蓝底假面，2004~2014~2024，原版~中文~原版，二十年白驹过隙。

如果不是你，我依然不会踏足这高高的音乐殿堂，依然会选择与之一而再再而三的擦肩。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又会缺失多少丰富的色彩和美妙的音符？！

You are the best thing that ever happened to me。

多么遗憾，我之于你，不是。甚至，拖拽着你入了地狱。

也许，这是我更易共情于魅影的原因之一：彼此一样，都是“囚鸟”。

当Christine唱响Think of Me并技惊四座之际，我想起的，是你: 

I long to take my heart back and be free

I am trying too hard to put you from my mind 

However there will never be a day when I won't think of you:

Think of all the things we've shared and seen

Think about the things which might have been

Think of the things we'll never do

当The Phantom of Opera的主题一而再的奏响，熟悉的节奏激得我鸡皮疙瘩在手臂上肉眼可见。

当All I ask of You分别从他、她、他的口中唱出，两情相悦的幸福和爱而不得的伤痛在心中交替，我想起的，依然是你： 

I love you every waking moment

I need you with me now and always

I want you here beside me to hold me

I long to share with you one love one lifetime

Share each day with you, each night, each morning

Lead me from my solitude

Anywhere you go let me go too

That's all I ask of you

当Christine徘徊父亲坟前祈求安慰指引时，Wishing You Were Somehow Here Again，我却彷佛听到你在烈日青烟、簌簌叶响、阵阵蝉鸣的墓园中低吟:

Too many years

Fighting back tears

Why can't the past just die?

Try to forgive, teach me to live

Give me the strength to try

 

No more silent tears

No more gazing across the wasted years

Help me say goodbye

当The Point of No Return将气氛推向高潮，我的思绪不可避免得飘向了18年前......是毁灭，也是新生，是结束，也是开始:

Pass the point of no return

No backward glances

The games we played till now are at an end

Past all the thought of "if" or "when"

No use resisting

Abandon thought and let the dream descend

What raging fire shall flood the soul?

What rich desire unlock its door?

What sweet seduction lies before us?

Pass the point of no return

The final threshold

What warm unspoken secrets will we learn?

Beyond the point of no return

You have brought me 

To that moment when words run dry

To that moment when speech disappears

Into silence

Silence

 

Pass the point of no return 

No going back now 

Our passion-play has now, at last, begun

Past all thought of right or wrong

 

Say you'll share with me

One love, One lifetime

Lead me, save me from my solitude

Say you want me with you here beside you

Anywhere you go, let me go too

That's all I ask of

一吻之后，终于，痛定思痛的他放手，她解脱......

人去楼空，从此，魅影只是在人们口耳之间辗转的传说......

沧海桑田，最后，爱也只是墓碑前一枝静默的玫瑰......

《增广贤文》之知人篇

知人识人，是你的强项，是我的短板。

大概，这也是你的人生活得远比我丰富精彩值得的原因之一罢。

近来颇听了几期老梁的脱口秀节目。他很推崇传统蒙学书籍之一的《增广贤文》，以为其深蕴闪转腾挪、进退有度的人生智慧，并专门以此解读成四个系列：知人、晓事、修心、笃行。其中，我比较喜欢“知人”系列。

习惯使然，将其中的解说精华，记录一下，以备后阅。

• 人情猛于虎：《增广贤文》的原话是“虎生犹可近，人熟不可亲”。解读一下，就是朋友之间，也要注意两点：一是心灵上不要过分亲近，这样不会有过高的期望值而致的失望。典型案例，就是秦末张耳陈余列传。 二是行为上不能过分亲近，失了分寸感。举例说明，就是张爱玲和苏青因胡兰成而起的疏远。
• 朋友圈的断舍离：这篇用了《增广贤文》里的三句话来阐述。
• 断——知音说与知音听，不是知音莫与谈。
• 舍——志不同己不必强合。当弃则弃。
• 离——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交朋友，得分清知己和人脉的区别，知己是志同道合的，用来交换感情的，要珍惜；人脉是用来交换资源的，可以往来，但要保持距离。
• 交友是场交易：初听标题好像很功利，听后发现其实逻辑自洽。《增广贤文》提供了明确的原则：结交须胜己，似我不如无。三人行必有我师，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交友是个互换的过程，朋友要长久，要么是资源互换，要么是优势互补。
• 远离小人：交友的标准在《增广贤文》里也有清晰的表述：栽树要栽松柏，结交要结君子；易涨易退山溪水，易反易覆小人心。怎么慧眼识人呢？可以参考冯道写的《荣枯鉴》，因为他自己是个地道小人，深谙其味，所以能写尽天下小人的各种形态，使小人汗颜、君子惊悚。读者诸君一旦发现周遭有人符合了“无底线、怕规则、善变化和喜君子（君子的仁慈是小人生长的沃土）”这几个特征，建议速速远离为上。
• 熟人成仇：《增广贤文》的解读是“相逢好似初相识，到老终无怨恨心”。也就是说熟人相处，越是熟悉，越是要保持界限感，越要尊重和理解对方。
• 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一是别轻易劝人，以免“智子疑邻”；二是交浅别言深，以免说过的话像双刃剑，有朝一日会反噬自己；三是别听别人的秘密，别说自己的秘密。
• 做人要厚道：《增广贤文》给出的经典诠释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一家打墙两家好看”和“当面留一线，过后好相见”。这个道理很浅显，老梁讲的林志玲和楚庄王的故事比较有趣。

秘殿之钥

你之前一直疑惑，我这么耳机不离地听音乐，怎么没有听厌的时候呢？这回，连续几个月每晚带着耳机听歌走路两三个小时，终于到了我的极限。

从流行歌曲切换到大提琴、小提琴、钢琴、风笛的纯音乐，安抚了夜的寂寞，也激发了我了解古典音乐的兴趣。好歹，也算又走近你一点，略窥你钟爱的音乐殿堂的秘境。

图书馆借来焦元溥的《乐之本事——古典乐聆赏入门》，以为会读得缓慢而艰难，却意外的在扫盲过程中收获了愉悦。

我对古典音乐的刻板印象在于：听不懂，无法共鸣，欣赏不了，所以难以喜欢。所以多年来一直畏惧它的秘殿之高而徘徊不进。而他则谆谆善诱破除我的成见：别怕听不懂，不懂并不表示不能欣赏，不懂其实没有关系，就如孩子般单纯地去欣赏。音乐是用来听的，若用眼胜于用耳，用脑多过用心，是本末倒置。不需要任何规范或指引，那是最直接也最踏实的聆乐方法。要从音乐中获取快乐，使“乐”（yuè）之本事成为“乐”（lè）之本事。

一如既往，为了抵抗糟糕的记忆，用烂笔头记录下我的到此一读：

• 赏乐之道，是理性也是感性，是知识也是经验。个性阅历不同，关心议题不同，切入角度也各异。
• 音乐、文学不像绘画、雕塑或建筑，看一眼就能尽收眼底，接下来只是品味细节。“时间因素”对音乐、文学作品尤为重要。音乐其实就是时间的艺术。
• 音乐中，最重要的并不在音符里，而是音与音之间的东西。理解它，需要想象力和文化素养。
• 古典音乐其实更准确应该译为“经典音乐”，那什么是经典呢？用卡尔维诺的话来定义：愈是经典，就愈经得起反复欣赏，且每一次都能让你有新收获。经典不只有表象，更有纵深。真正的经典虽然内涵丰厚，却也常有通俗可人的面貌。
• 在家听录音，是了解作品最便捷，却不见得是最正确的方法。那些作曲家刻意设计的挣扎、抗争、控诉、无奈，一旦录制成唱片，当你能听清现场不能听清的每个音符，或许也就误解了作曲家的真正意义。
• 能够分辨差异，才会懂得品味。 
• 听现场音乐会的生存之道：
• 挑选一楼距舞台三分之二远或二、三楼前排座位，靠中靠右为佳。
• “自尊”是一切服仪与礼节的根本。合适的着装是对自己、对演奏家、对艺术的尊重。
• 安静的听音乐，尊重作曲家创作和维护作品构想的完整呈现。音乐停止，不必然代表演出结束。参与比掌声更重要。
• 献花别踏上舞台。要正视舞台的“抽象神圣性。
• 我们无法确定，现在所尊崇的伟大与美好，其实不过是历史中幸运的次级品。就像摄影发明者达盖尔在1838年拍下的《巴黎寺院街》里留下模糊身影的等待擦鞋的男子一样，“碰巧的存留，以及完全不配的关注”。而那些真正卓越非凡的人物和作品，都像寺院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车一样，无法被记录在照片上。
  
• 音乐，除了作曲家，指挥家和演奏者对乐曲的诠释非常重要。诠释的空间非常宽广，其中有对作曲家意志的实践，也有属于演奏者的创造。（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古典音乐迷也很执着于不同指挥家和乐团的不同版本比较）
• 聆赏的进阶之道：
• 听音乐，别只听选曲。因为选曲所挑的，是作品中适合被单独选出的部分，并不表示就是最精华甚至最精彩的段落。听选曲不听全曲，知段落却不知其脉络，绝对得不偿失。
• 欣赏音乐，请专注。
• 听自己没听过、不熟悉的曲目与作曲家。所谓“你的下一本书，就在你正在读的这本书里”，音乐也是如此。尽可能破除成见与刻板印象，真正把心打开。
• 不要预设立场：对所恶一知半解，所得也往往是先入为主以偏概全。没有鞭辟入里的严谨理由，我们其实没有资格谈不喜欢。人生在世，要保持心胸开放，能在不疑处有疑，更要能时时给自己机会去探索未知，包括自己预设不喜欢的领域。
• 别排斥不同类型的音乐：不同类型的音乐就像不同语言，语言本身没有高下，重要的是“说什么”和“如何说”。“说什么”是作曲家和演奏家所欲呈现的思想与情感。“如何说”是这些思想与情感的表达方式。这才是艺术的核心。
• 增进音乐之外的知识：知识愈丰富，想象力也就愈丰富。愈是广博涉猎，对音乐的理解也就愈灵活丰富。
• 艺术创作让我们认识世界，同时也更认识自己。我们有多好奇，就可以走得有多远。走得愈远，也就愈能探究本心。

故事汇

夜聊时说到在油管听故事，你提到老梁，说他知识渊博，才气横溢，能言善道。

滨江夜行，听厌了歌曲，于是翻出老梁故事汇来听。

13年的老节目，讲了不少我们那个时代的港台巨星的故事，一下子，沉渣泛起，青少年时代的记忆呼啸而来。那是群星闪耀的黄金时期，是港台流行音乐不可复制的流金岁月，是至今无法逾越的巅峰。从磁带到CD再到MP3，从Walkman到CD Player再到iPod，从歌曲到影视到书籍，曾经的痴迷，已泛黄落尘。如今，是流媒体的时代，是云音乐的世界，却不再有巨星。

晚风里，耳边是熟悉的老歌、半旧的故事、不俗的点评。终于，可以暂时不再分分秒秒的惦记着你。

三个小时，六个巨星，最后记住了几句总结：

• 蔡琴：她的坎坷人生路告诉我们，女人心得大，遇事不能往窄处想。操心不见老，是件好事。爱好要多，关心的事要多，这样当自己痛苦的时候，有充分的关注点分散注意力。
• 费翔：他的不断超越自我证明了人得知道在适当的时机进退攻守。
• 罗文：老一辈音乐人主业、副业分得很清楚，对自己的梦想有坚守，不易被外面的潮流所左右。简而言之，不拜金。
• 张艾嘉：人生能活得如此精彩，不仅仅是运气使然，而是她的胆量和能量兼具，机会来了，能抓得住。
• 邓丽君：和成龙的一段情说明了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比合适的人更重要。
• 刘文正：退隐后踪影全无，始终生活在人们的传说中。这种隐退，是对他自己演艺生涯最有力量的证明：他来过，他看过，他辉煌过，他爱过，他也恨过，离开得没有遗憾。这就是他最独特的魅力所在。

再看看长长的list上歌神许冠杰、歌圣谭咏麟、歌侠梅艳芳、歌仙张国荣、歌霸罗文甄妮、歌隐林子祥的名字，还有天南地北古今中外的八卦名单，其后几天，应该都不难打发罢。

再见，主场

盛夏的尾巴，你来，你走。是了结，也是开始。

这个城市，不再是我的主场。迎来送往，是主权的宣告，也递嬗成隐秘的渴望。

时间的分配，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懂得、明白、体谅，也还是会忍不住的难过。

你走的那晚，在滨江不知疲倦的走，走不出的忧伤。

接到你的电话，意外这被闲置的三个半小时，是有强烈的冲动要飞奔去机场的。只是，脑中同时闪回的：是13年春那次的不得一见，是弃公司老板的宴请不顾匆匆奔赴机场的出租车上的泪流满面，是在机场大厅里情难自禁躲在你后背的涕泗横流......

老天爷挥毫而就的完美画作，就那么被我生生的破坏了。雷霆震怒的他，狠狠的惩罚我：先窥天堂，再入地狱。先惊喜、后绝望。过山车式的戏弄。一次不够，再一次。而这一次，仅仅半年......

Sometimes words don't say enough, 

Sometimes silence says too much.

想念，而无梦；未别，已走远。

杂学小得

读书、听故事、走路，这样机械规律的节奏，撑着我熬过这几个月。

听故事，颠覆并重新形塑了我的近代历史观。

书读得杂，间或偶有小得。

• 茶壶风暴：A tempest in a teapot（美式）或 A storm in a teacup（英式），指一件事原本没什么大不了，却被弄得很严重。 A lot of unnecessary anger and worry about a matter that is not important. 对号入座，怒己不争。
• 棘轮效应：Ratchet Effects，经济学理论。棘轮是只能向一个方向旋转的齿轮，不能倒转。被经济学家用来形容人的消费习惯形成之后有不可逆性，易于向上调整，难于向下调整。用咱老祖宗的话来说，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国运使然，消费降级，不可避免。
• The more things change, The more they stay the same: 19世纪法国作家 Jean-Baptiste Alphonse Karr 写的。换句话说，就是 Despite apparent changes or advancements in society, certain fundamental aspects or patterns remain unchanged over time。即表面巨变之下，事物往往一成不变。再用咱老祖宗的话来表达：万变不离其宗。
• Ellipses: A form of eloquence, allowing silence to talk. "Using ellipses help me to say a lot, by not saying. I can not express my enormous need for you. So much unsaid. So much suggested!"
  

记忆力愈发不济。读过的书，默记的金句，转瞬即忘。

大概，可能，Alzheimer's disease，就在街角转弯处，虎视眈眈，等着我......

处暑

据说，中国源远流长的精神气节，源头正是时间中的节气。

先民立身处世需见微（五天为微）知著（十五天为著），安身立命要观候（五天又称为一候）知节（十五天则是一节气）。

又说，今人被技术裹挟，对生物世界、天时地利逐渐失去感觉，无知于道法自然的本质，从而也多失去先人的精神，更不用说气节。

奇怪的是，近年来朋友圈渐次多了节气的转发，一如地铁里行走的汉服男女频次的增加。我大概是自闭久了，始终和周遭的世界脱了一大截，不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

日历提醒，今日处暑。

白昼暑热依旧，晚来夜风微凉。

一江夏（秋）水寂寂，无边蒹葭苍苍。

满地离愁，一天别恨；云树望穿，关山难渡。

雨夜、月夜、风高夜；眠时、饭时、无事时；六时滋味，难以言传。

Wanderlust

高温，一日又一日，没完没了。

漫游，一夜再一夜，已成习惯。

思念，一刻复一刻，肆无忌惮。  

每夜如游魂般暴走在曾经避之唯恐不及的高温里，挥汗如雨。独步滨江，用脚步来回丈量长达7.4公里的西岸岸线，不知疲倦。炎热的江风拂面而来，夹杂着些许似曾相识的河腥味。体内多余的水分，既然化不成泪，不如就变成汗，藉由这高温炙烤，借助这日均两万的地面敲击。

夜将阑未阑，睡意踪迹难觅。从残梦中惊醒，担忧在暗夜蔓延。

两个月倏忽已逝，与年初不同的是，时时有形影相吊的孤寂，屡屡有酸楚难当的疲惫。原来，思念也会令人倦怠如斯。

以为痛过几回多了些修炼，懂得点防卫，却原来，只要有机会，还是会沦陷。

山海相隔，人生苦乐，终须自渡。

江边独行，看见多了些手捧鲜花的红尘男女，才知道，今夜，是七夕。

是的，又逢七夕。凝神细数，居然有十八年了。曾经的一切都已经渺不可追，只剩下我的记忆还如此深刻而缱绻......

舌尖之旅

这一次，你带我看世界，从舌尖开始。

从充满历史伤痕的Tudor Timber风餐厅到奥威尔河畔的Food Hall式的观景饭店，从景区的Caffee小店到街区的意式红酒吧，从高地小镇的Pub Food到Open Market的街边小食，从意式早餐到日式晚点，从超市的自选午饭到牛排馆的正式晚餐，从你家厨房到学校的Canteen，从Catch of The Day 到 Sunday Roast，从东南亚创意菜到英国国菜Fish & Chips，从甜点到水果，一日三餐，被你不重样的喂食，如今回头细数，种类之多，不甚枚举。

• 海鲜：一向宣称不爱吃海鲜的我，在你手传口授下，尝试了各种方法烹制的海鱼，从抗拒到接受，貌似以前嫌弃的腥气，几不可闻。你因此断言：taste 是可以acquire的。我却以为，关键是和谁一起吃，怎么吃。如今回想，你指点着我吃过的海鲜，品类之多，包括但不限于：
• Cord
• Lemon Sole
• Cornish Sole
• Mackerel
• Hake
• Halibut
• Monkfish
• Salmon
• Squid
• Crab
• Shrimp
• Crayfish
  
• 肉：你很强调饮食的搭配平衡，于是蛋白质，自然成了不可或缺的其中之一。印象中，除了要重点解除我对海鲜的偏见，你也点选不少我的偏好：
• Rib Eye
• Bacon
• French Sausage
• Spanish Sausage
• Steak
• Picanha Skewer 
• Pork belly Roast (p.s：这个不在我所好系列😀)
• Main Course：主菜里，有饭店点的，有超市选的，有你亲手烹饪的，挑了些印象深的记一笔：
• Southern Yellow Curry of Hake
  
• Pan Roasted Halibut Fillet 
• Smoked Salmon
  
• Cornwall Handpicked Crab
• 黄油薄荷烤Cord
• 烤三文鱼
• 烤鸡
• 烤甜椒
• Corn Ribs
• 芦笋毛豆炒虾仁
• 西芹炒香干
• 麻婆豆腐
• 百香果牛油果芝麻菜色拉
• 番茄蛋汤
• 菊花脑蛋汤
  
• 主食：各种花式主食，除了饱足肠胃之功用，更有留香唇齿的锦上添花：
• 蛋炒饭
• 泰国香米
• 日本煎饺
  
• Porridge
• Panini
• Lasagna
• Pizza
• Sandwich
• Burger
• Hot Dog
• Jacket Potato
• Cesar Salad
• 水果：最爱的是各种咯嘣脆的苹果，最懵的是苹果的花式叫法，最羡的是各式的Berry，当然，还有其它水果家族的不甘落于人后：
• Apple：Granny Smith，Pink Lady，Rockit，Jazz，Gala，Crimson......
  
• Berry：Strawberry，Blackberry，Blueberry，Raspberry，Gooseberry......
• Fig
• Peach
• Tomato
• Cucumber
• 甜点：
• 马卡龙
• 意大利小饼干Abbracci
• 日本米饼
• 元大福
• 酿豆腐
• Sweet Potato Chips
• 冰淇淋：冰淇淋是甜点的重中之重，想了半天，还是单列更对得起每日必吃的它：从超市的吃到专卖店的，从城市吃到乡村，从南吃到北，从流行吃到小众，不一而足。口味嘛，基本固定在我最爱的咖啡，或者是你看得上的黑巧，偶尔尝鲜独特难觅的。
• Chubby Mochi 的Coffee
  
• Waitrose 的Coffee 
• Tesco 的Finest Coffee
  
• Magnumd 的Intense Dark
• Amorino Gelato 的玫瑰花冰淇淋，三色花瓣，三种口味
• Jack's Gelato 的Gooseberry Sorbet
• Lavenham GuildHall Tea room 的Saffron ice cream 

犹记得当初读你的食事春秋，已知你能鉴美食、厨艺亦佳，而今亲身体验，方知耳闻还是不如亲见。印象最深的，自然是你的signature。依你所言，凡能被称为signature的菜，必须具备三个特征：

• 有你个人的创意加持
• 必得三口一词的赞誉
• 色香味形俱全
  

有幸得尝的其中数道：

• 蛋炒饭
• 芦笋毛豆炒虾仁
• 西芹炒香干
• 百香果牛油果芝麻菜色拉
• 黄油薄荷烤Cord

蛋炒饭是当仁不让的榜首，自身的偏爱是一，慕名垂涎已久是二。从图片文字落于舌尖齿间，赏心悦目之余唇齿留香、大快朵颐之际实至名归。 

三餐茶饭，佳肴美馔，因你的用心，成就我这烟火人间迄今最难忘的一次舌尖之旅。

三周饕餮，自觉脑满肠肥，幸亏有行前的减肥成果做base。回家后上秤，难以置信之余，又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你，让你得以显摆一下。你的终极目标已经达成：我不但吃得好，还瘦下来，至少没长胖。

如今回归日常，胃已经被你宠坏，吃什么都没滋没味的。

倒计时

收到航空公司的信，这次不是令人焦虑的取消航班了，而是令人心喜的提醒：It'll soon be time to take off.  哦，终于进入倒计时模式了。

生活早已从一种日常转换成另一种日常。

频繁的微信电话联系，规律成每周一次的通话。你忙，我闲，兼且你的体弱多病、精神不济、人事纷扰，告诫自己要安静得想你，哪怕没有你讯息的日子，心中空洞、日子空荡。对你，最好的爱是不打扰，不放弃；对我，最好的爱该是被“打扰”罢。

因为有个念想，因为前面悬挂着的胡萝卜，于是强迫自己好好生活。健身的勃勃雄心，因为初始的意外，终成“脉冲式”泡影。谨慎地切换成骑车、走路模式，绿地、滨江、苏州河畔，走了个遍。日行2万+步，已是寻常。每一步，披着夜色，踩着音乐，吹着春风，踩不灭、吹不掉对你的思念。碳水控制，虽不严格遵循，仍稍见成效。面对诱惑的时候，想起你的话，于是就坚持了下去。

白天，打开电脑，总是先刷两个熟记的网址，哪怕99%是没有变化。彷佛回到N久以前的时候，将这当成每日与你说声早安的仪式。工作太闲，于是自己被“困”在想你的“牢笼”里，走不出来。一次又一次的去看航班动态，明知无效，此刻至彼刻的大段大段的时间，就这么毫不可惜的被挥霍着。

夜里，还是不能睡个囫囵觉，每次醒来，看着窗外的夜色，还是会习惯性的看一眼安静的躺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默默计算你那的时间，揣想着你正在干什么，细数着距离下一次通话的时间，预习着见面的每一个细节。偶尔，梦见你，会焦急得与时间抢夺梦中有关你的记忆。是美梦，窃喜着想与你分享；是噩梦，也想藉由倾诉得你一点抚慰。自然，还是如常的难以付诸行动。

莫名的，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或许这世上最惨烈的事，不是爱别离，恨长久，而是你不想爱一个人，却怎么也做不到。”

不想爱你吗？还是想。做不到不爱你，惨烈吗？并不。当时被你丢下，才惨烈罢。 

倒计时的两周，如常：残阳与我立黄昏，孤月陪我夜已深，夜风伴我顾星辰，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变，不变

地铁上接到你的来电，周遭嘈杂喧闹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默默地思念了你一周的心湖突然喧腾起来。

路上匆匆聊了几句，得知度假归来的你精神依然不济，照片上的你仍旧憔悴瘦削，心渐渐揪起。

夜里反复醒来：零点、一点、二点、三点，断续的睡眠中梦到两个月后和你的相聚，诡异的是，你的父亲和你的奶奶也在。再醒来，看着窗外的霓虹和夜色，算着时间到四点，打电话过去问问你的近况。出乎我意料，你并没有因为困倦早早洗澡入睡，而是在批改试卷，于是改变心意匆匆结束对话，催你早点去洗澡休息。

依旧睡不着，刷手机，在小柯的视频号，听到这首歌《我变了，我没变》：

 

时光流转，回忆久远，你的变与不变，我能感受到，亦明白；有酸楚，也感恩，亦忐忑。

只是不知，你是否也看见亦懂得：我做了那么多改变，只是为了我心中不变。

十二时慢

春节过后，时间的脚步放慢了，慢得让人心焦。

签证申请，从填表到付款到上传材料，每一个环节都出点幺蛾子，以致心里一直绷着根弦。可见，人的得失心不能太重，一旦失去平衡，极简单的过程也能一波三折。但是，怎么可能不在乎呢？这么多年，申请了那么多次不同国家的签证，只有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等递交到签证中心后，更加坐立不安。以为会煎熬至少三周，结果老天垂怜，决定出乎意料得迅捷，一周，就意外得收到了邮件通知。只是，还得继续煎熬二十个小时，得等第二天领取护照才能知道真正的结果。明知被拒的概率很小，还是忐忑不安得熬过分分秒秒，一夜几乎无眠。

拿到护照，拦路虎搬走，以为后面的时针，可以走得正常一点了。之前不敢设想的，可以设想了；不敢规划的，可以规划了；不敢期待的，可以期待了。机票，我买好了；Tour、旅馆、火车、音乐剧，你订好了。行程表，一点点充实起来。

但，时间流逝得依旧缓慢，也许更甚。数数日子，还有七十天，整整十周，两个多月。怎么熬过这一天天的十二个时辰？

横亘在此时与彼刻之间的漫长日夜：春情辜负，人间无味；碧海难奔，卧不成眠；好天良夜，一梦难求；醒也无聊，醉也无聊。

斯人萦怀，思念在累积、叫嚣、鼓噪，魂难守舍。你计划一周留言一次的角落，也静寂无声一整月了。书籍、影片、微信、电话，已经填补不了急切渴盼中的空白，从容不再，淡定难觅。

真想，一闭眼，一睁眼，已经是暮春，已经在三万里之上的高空，已经在大洋彼岸。

天涯故人老，谩相思，永夜相望。

龙年春

因缘巧合，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一个人过春节。有自由，有自在，有清净，也有点孤单，但不孤独。感谢你的声音，日夜相伴，萦心绕怀。此外，有书，有音乐，有电影，光影声色填满等待你的空白。

除夕：

上午工作，下午看马伯庸的《风起陇西》下部，晚上去我弟家吃年夜饭，午夜有你的电话陪我跨农历年。世界寂静无声，你在我耳边低语，宛若天籁。

初一：

清晨如愿等到你的电话，我陪你再次跨越电话彼端的农历年。你说，这下圆满了：圣诞+两次元旦跨年+两次春节跨年，我们都是一起迎来送往。是的，感谢你予我的这一份圆满。

补眠后起床，吃了brunch，读完迈克尔·桑德尔的《公共哲学》后，看了加拿大的6集迷你剧《空难解密》，故事背景设置在伦敦，于是观影体验多了一点难言的期待。临睡前，你的电话响起，夜色迷离，我只听得见你。三个小时，直到你不得不赴约而去。

初二：

早上，醒在阳光里，想你。你的电话出乎意外的再度响起，算时间，你那已是午夜。通话于是变成一种甜蜜的折磨。既担心你越睡得晚越起得早的习惯会导致你的精神不足，又恋恋不舍不愿和你道别。理智自有声音，借我的口再三催促，一个半小时后终于挂了电话。

这次没继续补眠，直接起床。带着对你的心疼忧虑，我一头埋进张大春《见字如来》铺展开的字词世界，记住了羊角哀和左伯桃的刎颈之交的故事，记住了”应知痴字最深情“，”提壶醒眼看人醉“的两句话，还有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文盲“程度。等从说文解字里出来，一口气看了三部电影：《三大队》、《Upgraded》和《迷踪：第九鹰团》。饕餮完已近午夜，想着你周日的安排，叹气，关灯，收敛不切实际的等待，逼自己去寻梦。

初三：

辗转一个多小时才入睡，结果醒来看表，才凌晨三点，此后断续入睡醒来，猜测着不知你是否再会打电话过来，心里暗自琢磨，如果到五点还等不到，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打过去，毕竟你的头疼，你前一夜的睡眠不足，给了我足够的借口。结果，你的电话如愿响起，和你交换了一下各自的情况，顾虑着你精神不足，次日要上班，克制着在你午夜前一个小时挂了电话。

继续睡，好像每次和你通话完后，总能睡得特别沉特别香甜，这一觉就补到十一点太阳当头挂才起床。吃了brunch，骑车去图书馆换一批书。本来打算在图书馆消磨一个下午的，后来因为书借得太多，背包放不下，于是干脆捧着书直接骑车回家。顺便去超市补充吃食和一瓶红酒。你接下来几天都要正常上班，我是不敢奢望再有日夜的电话相伴，只能寄望于酒精的微醺能助我入眠。

收拾妥当，坐在书桌前看张大春的《大唐李白·将进酒》，有点可惜，三部曲的第一、第二部都被借走了，我只能直接跳到第三部开始看起。好在，它们彼此是有一定的独立性，不妨碍阅读，别扭的只是我一定要按照顺序读书的OCD。读完，九点半，你那正上课，临睡前肯定不会有电话。于是又看了一部电影《希特勒最后的秘密武器》才上床，以免在床上翻来覆去。

初四：

醒来几次，凌晨5点，意外也不意外，你的电话再度响起，你似乎全然不明白我心里的甜蜜和渴盼，居然还担心我会被电话持续轰炸得疲劳。笑语闲言，时间依然流过，没有因为眷恋而停歇，两个小时后，不得不催你去睡觉，临挂前你让我给个happy ending，我搜肠刮肚，一片空白。也许该如你建议，每次该保留点什么以备结尾。

小眠两个小时，起床后趁阳光尚好，骑车去书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冯唐的短篇小说集《安阳》，有点让我倒胃口，不知你喜欢他哪里，也许得读他的成名作北京三部曲才能对他有真正的认识。你说你已看完《繁花》，觉得写得很好。我挺好奇的，打算摒弃我个人的喜恶，再尝试去读《繁花》，看看你觉得好在哪里，又为何伤感。你一听之下，就戏谑说要放弃写读后感，我有点懊丧自己的嘴快。 

骑车回家，顺路去超市补充餐食。为了避免再买千篇一律的Cesar 色拉，这次换了一家超市。逡巡的时候，突然看见你之前提及的白草莓，莞尔，拍照发给你。挑了扬州炒饭，等待的时候，发现”爷叔炒饭“的标签，蹭流量的，无处不在。

晚上选了刘瑜曾提到过的韩国片《首尔之春》看，然后诧异得发现你居然在原本该上课的时间回了微信。意外接到你的来电，这一聊，又是一发不可收拾。两个小时后，算算时间，你该吃晚饭了。怕你头疼外再添胃疼，很艰难的打断你，哄着你挂了电话。我又起床迫不及待去看你刚写的《繁花》评论，又是意外之喜。 

初五：

今天是情人节，又是迎财神。朋友圈煞是热闹。

之前通话到凌晨两点，早上不再有电话。断续睡到九点，起床，写信，赶在出发赴饭局之前发出去。

午餐是在历史博物馆楼上的露台吃的西餐，口味一般，风景不错。阳光晴好，晒得人昏昏欲睡，老弟他们贪睡改了主意回家，邀我去打牌被我拒绝。坐地铁回去前，在旁边的人民公园晃悠了一圈，看到如雷贯耳的相亲角，摆在地上的一张张纸片，把单身男女生生变成待售的货物。

到家收拾停当，坐下来就收到你的回信：歌是以前清唱的，信是你赶在上课前回的，很短。你在那头上课，我在这边看《铁面人》，结束后再度收到一封短信，有点怅然的上床。之前喝的大半瓶红酒，也没能帮我很快入睡，无奈，只能刷屏，凑巧看到”大湾区音乐晚会“的视频剪辑，两岸三地，新老明星纷纷出场清唱一首，功力高下，立等可见。之后就看到你推荐歌曲，起床拿电脑来听，这样一折腾，情人节已经成为历史。

初六：

依旧睡得很浅，几乎每小时醒来一次，若有所待。

四点的时候，你的电话意料之中的响起。东拉西扯的聊了近三个小时，最后的最后，两个人都沉默了，有些什么在发酵。惦记着你明天的课，我不得不屈服理智，打破沉默，催你睡觉。

天气阴森，选择宅家。读完张大春的《聆听父亲》已是下午三点。红酒已经喝完，去超市补货。依旧没有我要的Cesar色拉，无奈选了意式大虾色拉，德式肉圆和一瓶意大利的红酒。

因为brunch只吃了两个烧卖，终于有饥饿的感觉，之前剩下的炒饭，配着肉圆，水果，解决了晚饭。想起之前你回国，特地买了cheese、日式饼干准备为你做提拉米苏的，结果你匆匆来去，遂作罢。干脆拿出材料来做迟到的提拉米苏给自己。

刷手机，发现你有信来，看完，原本没打算回信。结果在看《Elisa y Marcela》时，突然有了回信的冲动，等影片结束，回信。之后又刷了一下音乐视频号，听一听2023最火歌曲都有什么，发现程响的两首歌还不错。

你今天是下午的课，所以睡前没啥期待，喝了小半瓶红酒，入睡还算可以。

初七：

凌晨四点接到你电话，聊的时候很惊讶你从昨日的春意盎然转变成低潮的突然，虽然你否认，但忍不住怀疑是我情人节的信和昨日的回信引发的。你说我deserve better，希望将来还是能遇见更值得的人。我屏息没回应，心里很酸楚，不知如何是好。似乎怎么做都是错。你幽幽地说到终了，你会落得个众叛亲离的结局。我沉默，没告诉你这几乎不可能。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为转移话题，开始和你例举我的缺点，却也被你一一否认。顾虑到你前一天只睡了两三个小时，明天还要上课，一直关注着时间，催你去睡觉，你直接说舍不得挂，心里又甜又酸，不忍心，follow my heart，又陪你聊了一会，最后不得不狠心再三催促，你终于答应去睡觉。

白天读马王爷的《大医》上部，晚上看了一集新出的《空战群英》和新一季的《一触即发》，中间意外接到你的电话，只是你要开会，匆匆聊了半个小时就挂断了。知道临睡前不会再有电话了，怅然的我索性看完整季再睡。

初八：

假期的最后一天，依然是凌晨四点多的电话，聊了三个半钟头，依然是你依依不舍，我硬着心肠。挂了电话有点失魂落魄，这毕竟是非常态，回归日常后再难有这样日日夜夜的电话相伴。

睡到中午，咖啡+提拉米苏当brunch，然后一头扎进签证申请表的填写。结果每一环节都有意外，填表、付款、预约各种幺蛾子，等终于折腾到最后一步，已是晚上八点，想吐，饿，但没胃口，没力气折腾，就又拿出提拉米苏果腹了事。

不想看书，选了一部轻松的动画片看，意料之外，接到你的电话，惊喜。和你絮絮两个半钟头后，这回角色倒换，变成你催我挂电话了。不舍，又拖了十几分钟才挂。一切归于沉寂。

这个特别的龙年春，你就这样陪着我，从始到终。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一骑红尘妃子笑，一事功成万头秃

群里有人发福利，马王爷的几本电子书，垂手可得。恰好最近清闲得很，于是摸鱼看了《长安的荔枝》。小说很短，只有六个章节，七万字左右，沿袭了马王爷立意新奇微言大义的官场/职场小说风格，以基层办事员的角度去审视“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历史事件，讲述了唐朝天宝年间一个底层老吏因了圣人的一纸敕令，不得不老犬疲骡、出尽百宝将保鲜时限原本只有三天的鲜荔枝延长保鲜期至十一天，拼尽全力从岭南运逾千里之距的长安，终于博得贵妃一笑的故事。

小说开篇直指各部门官吏的推诿、部门领导的甩锅设坑、同僚们的袖手旁观，乃至某天恰好缺席的李善德就此被推到风口浪尖，接下荔枝使的烫手山芋。

还好，他有好友韩承为他条分缕析官场各种潜规则，有杜甫鼓励他既然退无可退，不如拼死一搏，也许狭路相逢勇者胜，杀出一条生路来。于是老吏也有热血：就是失败，他也想知道自己倒在了距离终点多远的地方。

好在，他有专业知识——精通算学，兼且一丝呆气、一点良善，于是殚精竭虑，筹算数字，先得胡商的提前投资，再因善待峒人而得荔枝分枝植瓮、盐洗隔水、竹箨固藏等保鲜之良方，又侥幸得林邑奴报“以友相待”之恩，经过实验比较各种运输路线，终于找出一线生机。

只是这一份新鲜荔枝的转运之法，关涉物候、邮驿、州县、钱粮等几大领域，从调度、配置、核算，细碎繁琐，极易牵一发而动全身，功亏一篑。 

回到长安的李善德，在被踢皮球过程中差点被人摘了果子，所幸背后大人物的博弈给了他一个立足之地，他得以将他的计划从纸面落于实处，以力破巧，因地制宜，用资源堆出速度。其间，他也终于体会到：

• 流程，是弱者才要遵循的规矩。
• 权势的力量是何等的巨大。
• 高手过招，高妙如羚羊挂角，全无痕迹。 
• 小人物的生死，皆操纵于高官之手，自己是没有半点掌握，直如柳絮浮萍。

当他倚着乱葬岗的石碑，看着一骑快马带着硕果仅存的两坛荔枝疾驰进长安城，为贵妃生日添上圆满的一笔，他的魂魄却已在漫长的跋涉中磨蚀一空，而且，朋友渐少，愧疚日深。

意料之外，眼看多年夙愿得偿，一直汲汲营营的老吏却直抒胸臆自毁前途，只为了一些再也藏不住的心思，再也苟且不了的冲动。

万幸的是，他还有一个“嫁给了他，而不是长安”的糟糠之妻，愿意陪他天涯海角，在岭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比贵妃圣人还要轻易得就可以日啖荔枝三百颗。

千古艰难唯做事，一事功成万头秃。 诚然！

读完忍不住和前老板感慨了一下，和他之前推荐的《太白金星有点烦》相比，此书似乎更接近项目经理的职场体验。

一万种可能

闲聊时提及我曾经喜欢的作家刘瑜，你看了她两篇文章后有所否定，我亦认同你对她这两篇文章观点的不认可，然则，这并没有动摇我读她所出新书的念头。

《可能性的艺术》是她为”看理想“平台制作的比较政治学课程的讲稿。她借助妙趣横生的事例，以理性而灵动的语言，清晰而缜密的逻辑，对抽象复杂的政治问题，用比较的视野从”此时此地“抽离，先宏观再聚焦微观，通过辨析其中的相似与差异，深入浅出的告诉大家政治是一种可能性的艺术，智慧的本质就是对事物比例的公正判断，并提醒大家：所见的只是现象，而现象未必是真相。

三十节课，分五个章节，她反复强调了政治创造可能，但是政治亦有其边界。政治会被社会结构、历史、地理以及文化约束，政治复杂到令人绝望，但也正是这种复杂，让思考充满乐趣，让自由成为必要，让未来涌现无穷无尽的惊奇。她一再提倡生而为独立的人，除了要有道德觉醒，要有与邪恶做斗争的勇气，更要有与狂热做斗争的自我警醒，要节制追求理想的激情，要有规则和边界意识，要宽容，要有耐心，静待时间开出的花。  

两天的阅读，眼界大开之际，做了不少摘录，以记之。

第一章：全球视野

• 很多时候，观点的不同来自视野的不同。
• 比较是为了抽离，而抽离是为了在另一个高度反观。比较产生冲击，冲击带来思考。
• 社会科学的洞察力：是把熟悉的事物陌生化的能力，把句号变成问号的能力，把”此时此刻“和无数”他时他刻“联系起来的能力，这种能力和每个人的敏感性有关，也和每个人的见识有关 —— 你阅读过的、听过的、走过的、观察过的、思考过的越多，你就越容易把现实当做”一万种可能性之一“来对待，获得了一种”比较的视野“。
• 理解和判断的前提是参照系的存在。
• 衡量现实不能仅仅以理想为尺度，而且要以历史为尺度，因为摧毁进步的不仅仅可能是所谓的保守势力，而且也可能是对完美乌托邦的迷恋。记住英语中的一句谚语：不要让最好成为更好的敌人。
• 光有美好愿望是不够的，自由要有牙齿才能不被吞噬。e.g. 英美在1941年签订的《大西洋宪章》是威尔逊总统在一战后的”十四点原则“的2.0版，但前者因为英美二战后的强大实力成功了，而后者却因为实力不足失败了。
• 个体的命运背后是国家，国家的命运背后是国际体系。
• 经济水平竞争的背后是经济模式竞争，经济陌生竞争的背后是制度甚至是文明竞争。
• 西学东渐中引起的文化反弹，反之亦然。e.g. 西方发达国家中的“优等生”瑞典，不再是一个世外桃源，成了问题国家。原因有三：
• 移民占比高达16.8%，移民容易，融合很难。
• 经济方面，移民失业率远高于本土人口。
• 财政负担
• 犯罪率的上升，尤以二代移民犯罪率最高，说明融合之难。
• 极端主义的兴起。瑞典已经成为“圣战”战士输出比例最高的欧洲国家。
• 瑞典正从一个“和谐社会”变成一个“二元社会”。
• 得益于通知下负担人口结构，有深厚的社会信任为基础的“高税收、高福利”的经济模式受到威胁。瑞典人不再视彼此为兄弟姐妹，愿意通过财富转移来扶贫助弱。
• 在移民问题上，或许“涓涓细流”的方式比较可行。教育、阶层、文化鸿沟的填平需要时间。Size matters, Speed matters。移民的速度和融合的速度可能成反比。

第二章：政治转型

• 民主化有三个浪潮：
1. 第一波是从19世纪早期的美国开始到一战，卷入的主要是西方欧美国家——英、美、法等。
2. 第二波是二战后，卷入的是西方的一些卫星国，如南欧、拉美诸国，还有一些刚摆脱殖民的发展中国家。
3. 第三波是从1974年葡萄牙政变开始到如今的“民主大跃进”，民主国家从37个变成2018年的97个。但这也是今天“民主衰退”现象的起点。
• 民主衰退的表现有二：
1. 民主崩溃：约有五分之二的民主转型国家发生民主崩溃。
2. 民主的伪劣化。
• 历史如此神秘莫测，或许我们只能无限接近却永远不可能抵达它的谜底。
• 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民主转型从来没有一帆风顺过，也很少一次闯关成功。它往往是风雨跌宕，进二退一，甚至进二退三。
• 第三波民主浪潮也体现了民主的韧性：
• 就转型过程言，与历史相比，相对平稳。
• 就转型成果言，与历史相比，呈现相当程度的“民主沉淀”现象。留下来的成果更多更稳定，也更少构成对国际秩序的根本性冲击。
• 尽管存在不少民主崩溃现象，但也较为快速的出现“民主反弹”现象。
• 民主韧性从何而来？
• 经济发展 —— 不再有极端的“僧多粥少”
• 国际格局 —— 自由主义处于优势地位
• 技术发展 —— 降低了社会动员的成本
• 观念的变化 —— 愈来愈多人更认同民主，程序性民主优于绩效性民主。
• 相比与早期的英国革命，同期的美国革命，法国革命更民主、更彻底、更具颠覆性。但法国“大革命”却翻船了。究其失败原因，是因为缺乏法治精神，因为“不自由的民主”：民主的高歌猛进与自由（言论出版自由、集会结社自由、宗教自由、财产权和经济自由）的日渐凋零如影随形。
• 民主和自由有交叉之处，但不是同一事物。民主是关于如何产生执政者的规则的，而自由则是关于如何限制执政者的规则的。民主是一种制度，自由是一种习俗。制度改写易，移风易俗难。
• 人类政治文明的变迁没有捷径，它必须穿过千千万万人的心灵。
• 南非民主转型的软着陆得益于胜利者的宽容和失败者的耐心。
• 自由从不降临于人类，人类必须上升至其高度。
• 民主作为一种程序，体现对民意的尊重，但是民主的质量则取决于参与者的判读力和合作能力。
• 当制度的发展超前于文化，文化必然会以暗渡陈仓的方式去把规则悄悄地扭曲为潜规则。e.g. 印度的“表亲的专制”(Tyranny of cousins)，会施加来自水平方向的社会压迫，其后盾就是社会习俗，譬如种姓鄙视链。
• 资本主义在财富方面制造不平等，但在消除社会传统等级方面，有恰恰是一种平等化的力量。它根据你为市场提供的价值而不是你的种姓、宗教来决定你的位置。
• 慢，是民主制的特点，因为它依靠试错而不是强制来实现进步。而试错需要时间。试错依靠人心之变来实现变革。而威权政体的特点则是快。但它往往要么大治，要么大乱。

第三章：国家建构

• 国家的定义：特定疆域内合法的垄断暴力的机构。
• 国家建构有二个方面
1. 权力的集中化
2. 势力范围的清晰化
• 国家能力的三大功能
1. 对于秩序建构的重要性 —— 暴力的集中化意味着分散暴力的减少
2. 提供公共服务 —— 具有强大征税能力的政府
3. 经济发展 —— 保护产权
• 我们倾向于把自己最熟悉的事物当做理所当然的事物，然而，在常常不堪一击的人性面前，任何秩序都可能只是海市蜃楼。
• 战争缔造国家，国家制造战争。
• 国家能力从何而来？
• 推动常备军建设
• 促进中央财税机制的建立
• 推动官僚行政体系的建立和扩张
• 文官制对于中国的国家能力意义重大
• 文官制中的官，也就是官僚集团，通过一个细密的政治经纬线组成网络，把一个庞大的帝国捆到一起，产生了巨大的组织红利。
• 文官制中的文，则通过了抑武、抑商、抑宗教，把社会精英引流到了读书做官，为皇帝服务的道路上。
• 文官集团给皇帝带去的是软约束，是道德压力，而武人集团、财阀集团，对王权的约束是硬约束。
• 这个世界上，比悲惨更可怕的，是不为人知的的悲惨。一旦有了信息的开放和流通，社会就有了推动变化的杠杆。e.g. 摄影家Lewis Hine 拍下了数千张反映劳工悲惨生活的照片，通过唤起公众的关注，直接推动了美国相关改革。
• 美国的另类国家观：反国家主义的国家观。他们视中央集权为洪水猛兽，处处对之进行提放和约束。导致政治上是弱中央，强地方。经济上是弱政府，强市场。
• 美国从“勉强的国家”到“自觉的国家”分三个阶段：
1. 进步主义时代：19世纪90年代到20世纪20年代。征收联邦税，干预市场经济，规范公司活动。
2. 罗斯福新政：民意汹涌，政府扩权。成立了69个新联邦政府部门提供公共服务。
3. 民权运动时代：20世纪五、六十年代。打破了“神圣不可侵犯的州权”。
• 美国国家建构的道路呈现了另一种可能的道路：核心动力不是密集的战争或者发达的文官制，而是社会运动。当然社会运动需要制度空间，它以自由为前提，以民主为传导机制。社会运动的力量本质就是政治权利的力量。
• 美国经验的真正特色：一个强大的政府，被一个更强大的社会和市场环绕。
• 阿富汗的国家建构的失败原因：
• 地理因素 —— 多山地形，意味着政府的触角有限，叛军很容易找到藏身之所，并死灰复燃。
• 地缘位置 —— 地处大国的交界地带，成为大国征战的通道，频繁内战是大国的代理战争。
• 宗教因素 —— 伊斯兰极端主义盛行。塔利班实际上是由沙特、巴基斯坦传入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的“进口文化”
• 民族结构 —— 民族主义带来的离心力、碎片化的族群格局是大一统政治的障碍。
• 阿富汗最大的教训就是以极权追求乌托邦的危险。
• 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命运指向何方，常常取决于“沉默的大多数”是否继续沉默下去。

第四章：政治文化

• 观念的变迁引发制度的变迁：观念的力量如此强大，它甚至可能突破经济利益的考虑、暴力机器的压制、国际格局的约束，撬动制度的变化。只有建立在观念变革基础上的制度变革，才是扎实的、可持续的。因为观念一旦形成，有其韧性所在。
• 鸡蛋如何战胜高墙？高墙也是由人组成的。当整个社会的观念发生变迁，整个观念会发生一个“上渗”的效应，软化坚硬的高墙。e.g. 韩国以学生为核心主体推动的民主运动就是一个这样不断渗透和扩散，鸡蛋对抗高墙的过程。
• 当所有政治的泥沙沉淀，所有理论的波涛平息，所有的流行趋势过去，最终，这种源于道德直觉的正义感还是会从水底浮现。它所具有的令人敬畏的天真，熠熠的光芒，还是会诱惑你向它伸出手去。
• 泰国真正困难的，是实现民主稳固而不是推动民主转型。它是现代史上发生政变次数最多的国家。20世纪30年代以来，共发生过21次政变，13次成功，简直就是一言不合就民主转型，一言不合，又民主崩溃。究其原因，主要是泰国人民无限制的参与精神、过度的政治热情、过高的政治要价，过于急迫的政治通牒以及战斗精神，而且没有规则和边界意识。
• 真正的民主文化应该是参与精神、服从意识以及政治冷淡三者混合。参与精神助推民主所需要的政治动员，服从意识助推民主所需要的政治秩序，热情形成政治改革的动力，而一定的政治冷感则给过热的政治氛围降温。
• 耐心比勇气更难达至，节制比热情更需要技艺。
• 平庸之恶是由权力制造的。生产“暴力”的机制有三：
1. 高压：恐惧制造沉默
2. 利益：利益诱惑造就积极分子
3. 意识形态则令人狂热。
• 现在进行时的文明的冲突：价值冲突是所有文明都不得不穿越的风暴。危险的不是观念的差异，而是这种差异的极化。当保守派走向进步，进步派早已绝尘而去。两者的相对距离还是在那里甚至更大。遗憾的是，人类往往要经历无数次撕裂才学会宽容，要被激情的烈焰烫伤后才意识到激情的危险。在一个价值迅速变迁的时代，世界最终可能会变得更好。但是在此之前，它常常会变得更糟。

第五章：政治经济 

• 由于人类恼人的健忘，陈旧的过去看上去常常像是崭新的未来。
• 恶的大门也可以被善的手指敲开。历史上，无数通往悲剧的道路由斩钉截铁的道德激情所铺陈，恶只是意外的结果，而不是最初的动因。
• 塞壬的歌声实在太美好了，人类一再被其魅惑，为其触礁，而海底的每一艘沉船，都是对人类理性之傲慢挥之不去的讽刺。
• 贫富悬殊带来的问题
• 道义上的不公平
• 影响经济发展
• 政治极化带来的动荡
• 不平等问题之所以棘手，是因为平等并非我们所追求的唯一目标，它必须和其他价值并存：自由、秩序、创新、责任感等等。历史一再展示，追求平等这事，我们或许有一种方式把它做对，却有1000种方式把它做错。
• 诸善之争是人类最大的困境。
• 很多时候，比左右之争、东西之争、普世与民族之争更重要的，是狂热和温和之争，是斩钉截铁和怀疑主义之争，是感叹号和问号之争。
• 社会科学的知识，更像是西西弗斯在推石头，推上去，掉下来，再推上去，再掉下来。或许有人认为西西弗斯的努力是一种徒劳，殊不知，原地踏步或许正是对自由落体的抵抗。

Politics is the art of the possible, the attainable —— the art of the next best.

偶然

一周半了，若有所待。刷新、等待、再刷新，红标并没有如愿出现。告诫自己，得拔出来。

又是周末，天公不作美，冬雨霏霏，考虑了一下，还是坐地铁去书院罢。

这次带了图书证，打算借一批书出来。查询书目，发现书院的不足：哪怕已是网红，地理位置绝佳，设计感十足，硬件条件上乘，细节处贴心人性化，但书藏和上图相比，还是逊色了不是一点点。想读的书单里，一长串都没有，有点失望。总算还是找到几本，一一寻来。想是因为冬雨，人没有以前多，很容易就找到靠落地大窗的座位，透过玻璃，都市的繁华，倒映出这一角的安静。

已经忘了这本《偶然的创造》是为何会收进我的豆瓣”想读“的书单，许是因为它名列2022年度外国非小说类文学榜单？

书不厚，文章短小，集结了意大利作家埃莱娜·费兰特在卫报发表的52篇专栏文章，插图精美，最有趣的是作家的神秘：埃莱娜•费兰特只是一个笔名，她的真实身份至今是谜，甚至有人猜测是他而非她。作家还在专栏里对此专门写了一篇来驳斥这样的猜测背后隐含的男性优越感。她最为人所知的作品就是“那不勒斯四部曲”，其中的《我的天才女友》不但被改编成话剧，而且被HBO拍成剧集广为流传。

短文涉及主题甚广：有对恐惧和嫉妒、成长和衰老、身体与写作、谎言和隐私、友谊和爱情的看法，也有对她个人经历的回顾：童年的说谎，和烟瘾还有失眠症搏斗，英年早逝的友人，母亲和女儿的联结。

我比较认同她对朋友的看法：“朋友”这个词是不合适进行等级划分的。朋友就像真爱一样难觅，熟人却可以数不胜数。友情具有爱情的丰富、复杂、矛盾和冲突。在她看来，对一个女性朋友的爱和对一生中最重要的男人的爱，本质很相似。读至此，不由自主的就会想到你博文中提到的“墙内知音”、“两三位灵魂伴侣“之说，放在当时的时间节点和你对疫情时代你我沟通不畅的感受回忆，我忍不住会猜想是谁当得起你这样的说法，应该不会是我。不是不酸涩的。

摇摇头，强行转了念头不去想你，继续读书。读罢，最让我忍俊不禁的，是她对两个标点符号的厌弃。

感叹号：这不是情感丰沛的标志，而是对书面交流缺乏信心，担心词不达意，会使感情显得干巴巴的。作家本人喜欢低声细语，不失风度的兴奋，有教养的指责，害怕过激的情绪，她认为，“我恨你。”具有一种力量，呈现出一种情感的真实，这是“我恨你！！！”所没有的。

省略号：这个符号的表现力很强，可以传达出很多信息：不安、尴尬、羞怯、犹豫不定和欲言又止，或者放弃想要说出的过分的话。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作家对于“温柔淡出”的爱好，渐渐转变为对“支吾回避”的厌恶。她坚信，任何讲话一旦开始，就不该欲言又止。保持沉默是会引起别人的非议，但它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而一旦决定打破沉默，开始说话，就应当完完整整把话说完，不回避，不含糊，没有取巧的省略。

看到这，我是有点汗颜的。似乎，我在和你的文字交流中，省略号是常常出现的，而感叹号也难免。😓 

午夜醒来，辗转挣扎许久，终于按捺不住渴望，打了电话。长长的对话，你说我听，你问我答。我提到了此书的阅读，你果然是看不上这两个符号的使用的，认为就是表达能力匮乏的标志。我微笑不语，掩饰自己的赧然尴尬。也不知隔着长长的电波，你是否有所察觉。估计悬。

时代的一粒灰

辞旧迎新之际，等我从沉溺的小世界探出头，发现王家卫执导的电视剧《繁花》突如其来的就成爆款了。除了周边声声入耳的热议，网上，两岸三地，也有足够喧嚣的声音。很少看内地剧集的我，也不能免俗的追起剧来。

初始的几集，在感慨王家卫镜头下的九十年代的老上海更像民国时代的上海滩，在惊叹电视剧还能被拍成类电影之余，总觉得宝总和李李太装了，对手戏情节单薄叙事碎片化，全程耍帅似的凹造型，令人厌烦；汪小姐太闹腾了，日常讲话像吵架，耳朵受不了；范总扮猪吃老虎的表演，黄河路老板娘们的羡慕嫉妒恨，超现实得过于小丑化。于是在第六集终于受不了弃坑了。

你转发的油管上张大春谈繁花，饭团里饭友众口一词的赞赏，让我反思自己是否又狭隘了？于是再次耐着性子入坑，希望能投之以耐心报之以回甘。不仅如此，随口一问，才知道家里居然还有金宇澄第一版的书泯然于书海，于是翻找出来打算追完剧后再看原著，一较高下。 

昨晚终于看到了电视的终局，原著也间杂着趁空翻了几个章节，坦白说，都不喜欢，都不是我的茶。

当然，对原著，有可能too early to say so。毕竟，张大春还是蛮认可金宇澄的”知而不言“的写作手法的，书中高频率出现的”不响“一词，充满缄默和暗示，蕴藏了世情看尽后的不声不响的苍凉通透。铿锵三人行也论及《繁花》一书就是语言比人物更重要，细节比情节更重要。认为金宇澄采用了类似清明上河图的细密写实主义写法，白描上海饮食男女的世俗世情，是在向二十世纪初新鸳鸯蝴蝶派小说《海上花列传》、《啼笑因缘》致敬。 也许此书的其中况味，是一定要读完全书后才能尽尝的罢。然而，开篇几章的碎碎念，你说我说他说，鸡零狗碎，颇让我倒胃口兼且退缩畏惧，是很有点不愿再搭时间和耐心进去的。踌躇几日，我终于决定弃坑。等哪天电话，我得硬着头皮向你坦白自己果不其然的俗，装都装不出来。😞

回到电视剧，经由王家卫的改编，除了人物还保留了相同的名字以外，剧其实已经与书无关了。他拮取的，是九十年代初的片段，彼时的上海，国门初启，经济刚刚起飞，股市正蹒跚学步，风险与利益遍地皆是：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一男四女的感情纠葛，有纯粹，有暧昧，有情，有义，有试探，有不响，聚散离合，乱花渐欲迷人眼。于是旁白言：”感情的事，源自天时地利，差一分一厘，就是空门“。

当那些熟悉的港台歌曲一一响起时，带回的，是整整一个时代的缩影，一个时代的情绪及怀旧。这些曾经击中过我们心灵的歌声，是我以为的全剧的亮点。

王家卫的电影，细想想，到终了，都只是为了说一句话：再也回不去了。

繁花落尽，是时间的灰烬。

《道德经说什么》

四年前临危受命，替前老板治下某产品整顿乱象，洗刷恶名。

两年的时间砸进去，终于可以甩掉永远的背锅侠的恶名，堂堂正正立于兄弟产品前，内部项目运作亦是有条不紊，海宴河清。不是不自得的。当然，其间酸甜苦辣，艰难险阻，一言难尽。

好在，前老板善以人为本，双刃剑的另一面，让我在吃尽人事制掣的苦头之余亦如沐春风，赴汤蹈火，在所难辞。每月一谈中，难免倾倒情绪垃圾，抱怨声声，出乎意料换来一本做满笔记的纸质书，原来帅哥老板旨在帮我职场修炼，以期达到更上一层楼的修养境界。

坦白说，忙忙碌碌，沉浮在百态职场和一地鸡毛的日常中，浮躁主宰了心态，除了快消品的网文，读不进书很久了，直到今年初。

为了你能尽快回归日常生活轨道，我竭力抵抗着自己的瘾，勉力实行我答应你的事：工作、读书、追剧、吃饭、睡觉。

静默的夜，被延长的时间，我终于翻开这本搁置了几年的书。

书很厚，作者开卷先讲”其人“、”其书“和”其道“，交待了道德经的源起 ——老子为了出关，不得不留下他的”道“家思想 ；目标人群—— 士、王、圣；目的——悟道：不妄为，不多为，顺势而为，有所为有所不为。一言以概之，道德经就是一部领导学，给各类的长（家长、官长、国家之长）讲治国之道、为官之道、人生之道。

你说，读书要读原著。非不愿也，实心有余而力不足矣。以前不是没翻过，耳熟能详广为流传的几句也能默诵，但是真正的解读，却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没文化的程度，可见一斑。

借着此次翻书夜读的机会，做了些笔记，以弥补金鱼记忆的短暂。

• 《道德经》里的道德，道在前，德在后。道要解决的问题：方向和目标；规则；境界；红线和底线。德就是要按照道去做事，就是有德。现在的道德一词，德已经把道吃掉了，反而因为没有道的标准，无法衡量有德无德。
•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这里的名就是语言和逻辑。能用语言和逻辑来讲述的道，就是一个有局限的道，因为语言和逻辑是有局限的。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孔子、老子时代的人，都很矜持，不愿写书，就是为了谬种流传，不被他人和后代给曲解。
•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这是说观察一个事物（譬如人），从无（无形的精神世界）的角度观察他的妙处，从有（具象而有边界的肉体）来观察他的边界。”从有和无两方面来观察，是谓”玄“，更多的关注无的作用，懂得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就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 第二章讲的是世界运动的规律：“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以及按照这个规律来认识事物的方式方法 —— 相比较而存在，相对立而发展。
• 为，无为：想要有为，得明白什么是无为，得知道什么该舍，什么该去掉。
• 事，无事：想做事，你得知道在哪些方面，该无事，不多事，不干扰别人，不瞎折腾。
• 味，无味：最有味道的是没有味道。无味，是味道的极品。
• 甚爱必大费，多藏必厚亡。这是劝诫人不能过度追求喜爱，否则耗费巨大。人要知足不辱，知止不殆。
• 格局衡量的主要维度是：视野宽、胸怀广。
• 静之徐清：要有定力，要学会沉淀，宁静以致远。
• 上善若水：善下，善渊，善仁，善信，善治，善能，善时，善清，善胜。
• 身为领导，要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善于处下才能真正居上。
• ”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俗人察察，我独闷闷。“这里是说俗人的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无所不知，精明，明察秋毫，实际却是较之锱铢，失之尺寸。
• ”不系之舟“，这是庄子讲到的一个形象，是指自由自在之态。”野渡无人舟自横“，也是指船随着水顺波逐流而不知其止，那种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状态。
• 伟大的思想家，往往有共通之处。譬如老子的”不自是、不自见、不自伐、不自矜“和孔子的”毋意、毋必、毋固、毋我“，都是劝人不要自以为是，固执己见，自我吹嘘，自我骄矜。而佛教里也提到过类似的：”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读到二十五章，有点”审美疲劳“了，正好”繁花“热映热议，于是我暂时放下书，转战追剧去了。😳

《太白金星有点烦》之我读

某日，早早到了办公室，刚打开电脑，out of nowhere, 前老板突然在Teams上招呼我。略微寒暄几句，意外的给我推荐了这本马王爷的新书——《太白金星有点烦》，说核心是结合西天取经的故事，把职场尤其是公务员的工作讲的特别透彻。

??? 满脑问号的我有点懵。好吧，前老板好像蛮关心我的职场修炼的，这已是第二次荐书了。

周末，你提前打招呼说会比较忙，无暇电话。我只能转移注意力来谋杀失联的时间，努力习惯你暂时的静默。

天气寒冷，虽然从冰箱下层的冷冻室升温到中间的保鲜层，看着阴森森的室外，还是打消了骑车去书院的计划。泡了杯咖啡，坐在书桌边，在前老板推荐的两本书中，选了一个难度小的挑战自己。好在，与你的再次走近，神奇得抹去了我的浮躁，我又能读非网文的书了。

书的章节不多，短短四十章。以我这么慢的阅读速度，偶尔还做做笔记，久不拿笔，字迹生疏丑陋，更是拖累速度，也只用了一个下午就读完了。

刚听老板推荐时，我还将他与写文物品鉴出名的马未都给张冠李戴了，后来明白此马非彼马，所以这应该是我读的马王爷的第一本书。

此书角度清奇，将耳熟能详的西天取经生生写成一个从立项到交付的项目管理执行，其中，太白金星携手观世音化身项目经理勇挑重担，在玉帝天廷和佛祖灵山两大势力之间斗法周旋，上天入地，在仙魔人妖构筑的职场里，辅助佛祖二弟子的化身唐僧及各路神仙关系户的徒弟，历经九九八十一劫，终成正果，立地成佛。其中，官场百态世故人情乃至职场怪象，丝毫不逊于真实的人间，难怪我这个浸淫项目管理多年的社畜，也是有不少共鸣的。

且来看看折射职场智慧感悟的金句：

• 只有不主动做事，才不会沾染因果；不明确表态，便不用惹出麻烦；收起同情与怜悯，也就无需为没完没了的琐事负疚了。
•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 这是真正的高手，让你吃个哑巴亏，你还得受着人情。
  
• 不勘破玄机，无法洞明上级本心，将来做起事很难把握真正的重点，难免事倍功半。
• 你得强硬起来，露出刺，让别人都知道你不好惹，不敢来找麻烦。
• 一个人若是做事没有代价，怎么能保证别人不效仿？
  
• 斗归斗，却不要做绝，绝则无变，终究要存一分善念，放得长久。此谓做人留一线。
• 这么干活多好，大家劲往一处使，不藏着掖着，也不用提防谁。
  
• 体系内大部分人对逾越规则者是厌恶与警惕的。
• 谈判要善用“拆屋卸窗”之计：先提出一个不合理的要求，待对方被逼到要爆炸，再退一步抛出真正的请求，对方便会如释重负，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 道经有云，大成若缺。一样东西想要大成，必须得让人觉得稀奇。
• 嘘呵之术的精髓所在，你不必天衣无缝，只要把要让他们看到的部分浓墨重彩即可。
• 协调这事儿不怕你提的要求奇葩，就怕不知你要什么。只要掌握了各方的真实诉求, 东哄西劝，怎么都能妥协除一个多方能接受的结果。
• 一切不合理的事情背后，都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 很多人间的执念我们无法理解，但不代表那些痛苦就不存在。
• 并非断案，只要几缕碎片飘在恰当的位置，便可窥探到全貌。
• 有些事可以说但不必做，有些事则可以做但绝对不能说。你让对方私下里怎么赔偿都行，但要逼对方公开表态，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 一因化万果，诚不我欺。
• 超脱因果，太上忘情，不是要你不沾因果、无情无欲，而是要你沾而不染，只存己念；心无挂碍，唯修自身。方得大成。
  

角度之外，此书立意亦不俗，其中的两个支线故事令人眼前一亮：

1. 孙悟空大闹天空的真相，经由六耳猕猴不断上访坚持要一个说法的执念被抽丝剥茧，昭然若揭。除了人，仙魔妖界亦不能免俗，含着银匙出生的仙二代，起点就是他人的终点。
   
2. 面对星宿官奎木狼下界掳走宝象国公主百花羞，囚禁她十三年逼迫她生儿育女，明哲保身的观音突然血性坚持，人情练达的老吏亦有了冲动一刻，背景深厚的佛二代也愿舍身变虎，同仇敌忾，大费周章，只为行恶者不能轻松脱身。可见，无论为人做仙，有底线就有希望。

结局，通天河畔，李长庚看着凌云渡口的悟空：“冷峻厌世的神情消失了，双眸也不再闪着讥诮与锋芒，眉眼间变得慈和，不见任何棱角，那只大闹天宫的猴子，大约确实是死了”。他终于恍然玉帝和佛祖指定悟空参与西天取经的用心良苦。

好在，玄奘的真灵没有渡河成佛，而是选择到长安城讲经论法，治人间苦难。孙悟空的躯壳没有渡河，而是去寻找六耳猕猴的魂魄，还它一段因果。

幸甚至哉，这世间，总有不愿被安排的不羁灵魂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