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时,我喜欢划线作记号;笔记时,我比较喜欢不加修改直接引用原作者深得我心的文字。以前一直惴惴,觉得潜伏其后的根源是自己才疏识浅、语言修养不足、表达能力欠缺,兼且懒散、智力不逮之故,所以抄起书来,总不能尽兴。这两天在读《哲学的慰藉》时,突然发现蒙田和叔本华的观点恰好可以用来稍许justify自己的行为,不禁心喜,有卸下重负,解开镣铐的轻松感。
蒙田著述时常常引用若干,他认为:聪明人应该花时间在引用那些占据知识之树的高枝的权威的作品上。当别的作者以我们达不到的明晰和心理准确性表达了先得我心的思想时,我自然会情不自禁地直接引用他们。我们尚欲言又止、说不清楚的想法,他们已说的那么清晰,遣词那么优美,为何不引用?我们在他们写的书上划的铅笔道和作的眉批,以及借用的话,都标明我们是在何处找到了一小块自己,或是找到用自己思想的原料构成的句子。我们引用,表示对他们的敬意,也提醒自己有自知之明。
叔本华则如是说:
我们在艺术和哲学作品中找到的是我们自己的痛苦和奋斗的客观表述,通过声音、语言和形象予以诠释和再现。艺术家和哲学家不仅向我们展示我们的感受,而且以我们自己做不到的尖锐和智慧表达我们的体验,将我们生活的各个层面勾画出了,我们能认出是自己的,但是凭自己决不能理解得那么清楚。他们向我们解释我们的生存条件,助我们解惑,并减少孤立无援之感。艺术与哲学以其不同的方式把痛苦转化为知识。
世上故事比人少,同样的情节不断地重复,只是人名和背景有所变化。—— 此即叔本华所谓“艺术的真谛就是以一概千千万。”反过来,当我们意识到我们的境遇只不过是千千万之一,就足以感到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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